
1949年,一位国民党中尉驾驶飞机抵达解放区,还送来四吨银元。
军区首长得知消息后立刻亲自赶来,第一句话就是:“这钱是你的?”
他是怎么回答的?他又为何送来这么多银元?
少年入军营
1920年代的华北大地,河北保定曲阳的村庄里,杨保庆呱呱坠地。
他的父母是地道的佃户,靠耕种地主的田地维持生计。
为了讨口饭吃,杨保庆的父亲常年佝偻着腰在地头劳作,母亲则在屋前屋后地转。
他喜欢听父亲讲述昔日的将军故事,幻想着哪一天,自己也能穿上军装,昂首挺胸地走在队伍前头。
1937年“七七事变”爆发后,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踏碎了华北的土地,保定很快陷入战火之中。
那天夜里,父亲带着一家人连夜收拾细软。
杨保庆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,就被母亲塞进一辆装着杂物的独轮车中,连夜踏上了南逃之路。
几天几夜的颠簸,他看着老母亲在路边替弟弟擦拭冻裂的手脚,看着年迈的祖父因体力不支倒在泥水路边,再也没有站起来。
到了河南西川亲戚家时,一家人早已疲惫不堪,身上的衣裳也只剩破布条能遮羞。
可就是在这样极端贫困与悲痛中,杨保庆开始变得更加坚强。
在亲戚家的资助下,杨保庆得以读完中学。
他的成绩极好,尤其擅长数学和地理,可他并不满足于此,他心中一直有个挥之不去的念头:参军。
那年冬天,杨保庆悄悄藏起了从街头拿来的招生传单,上面写着:“成都陆军军官学校第18期学员招生”。
他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,第二天一早,背起了仅有的几件换洗衣裳与一包干粮,徒步向四川走去。
来到四川成都,他靠在码头打短工、给人抄书维持生计,终于凑足报名费,顺利考入陆军军官学校。
1942年底,当他得知空军军官学校在招收第16期飞行学员时,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名。
彼时的空军,在所有兵种中地位最高,训练最为严苛,淘汰率极高,但这反而激发了杨保庆的斗志。
从成都到昆明,再到印度拉赫尔学院,最后抵达美国本土,他一路披荆斩棘。
他学英语、钻气动学、摸索驾驶仪表板,累到眼睛睁不开时,就靠冷水洗脸继续学。
1944年,他学成归国,成为一名真正的飞行员。
血战日寇
1944年初春,穿越太平洋的邮轮尚未靠岸,杨保庆便接到命令,直接调往位于昆明的“中美混合团”。
这支部队由中美两军联合编制,主要任务是执行对日空中打击,是当时空军中的王牌中队。
而杨保庆,作为新鲜归国的B-25轰炸机飞行员,被编入第3中队担任副驾驶。
第一次实战任务,是对缅甸北部一处日军补给线的轰炸行动。
那天天未亮,全体飞行员便已整装待发。
随着编队机长一声“起飞”令下,几架轰炸机鱼贯滑出跑道,爬升进入云层。
飞越千里,日军据点逐渐显现在机舱监视窗下方。
杨保庆紧盯着瞄准镜,双手抓着操纵杆,按下投弹按钮,几吨重的炸弹带着轰鸣落下,地面瞬间火光冲天。
任务成功,但返航途中,敌机来袭。
那是一架零式战斗机,速度快、机动性强,在飞行员之间素有“空中杀手”之称。
雷达刚捕捉到信号,杨保庆的机舱便已被震动得发出警报声。
他与机长立刻调整航向,试图拉升脱离,却还是被对方咬住尾部。
B-25虽火力强大,却并不擅长空中格斗。
生死一线间,副炮手已开火回击,火舌撕破长空,却仍无法摆脱敌机。
杨保庆猛然将飞机急速下沉,从原本的高空俯冲到山脊边缘。
飞机与地面树梢近乎贴身擦过,借山势掩护,一连数次腾挪迂回,让零式机手忙脚乱。
当敌机试图从侧翼包抄时,他突然反向提速,一记“S”型的蛇形机动让己方尾炮精准命中敌机。
敌机冒着浓烟坠毁,画出一道黑线消失在群山之间。
而此后的几个月,杨保庆一共执行了17次任务,目标从滇缅铁路到中缅边境的日军仓库。
他被提为主驾驶后,更加沉稳,每一次任务前都会花数小时研究地图、规划航线,不放过一个细节。
由于屡立战功,杨保庆多次获得嘉奖,他的名字出现在空军部的通报里,甚至被外籍教官称为“中国的飞行猎手”。
家人被挟
抗战胜利后,作为作战部队的一员,杨保庆早早就递交了退役申请。
他想回河北,回到那座破败却温暖的小院,想做个普通人。
可申请表递上去不到一周,就被打了回来,批语是“骨干飞行员,暂不考虑退役”。
但杨保庆知道,上头根本不关心什么“骨干”或“不骨干”,他们只是越来越怕了。
怕像他这样的飞行员脱离掌控,怕他们一旦离开军队,带着飞行技能投奔别的阵营。
与此同时,杨保庆接到通知,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将被安排“迁往台湾”。
理由是“为飞行员家属提供更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”,可杨保庆心里清楚,这根本不是照顾,是监控,是人质。
他试图抗争,跑去空军总部找了三次,换来的却是政训官冷冷的一句话:
“你这么忠诚,还怕老婆孩子出什么事?放心吧,我们会照顾得很好的。”
妻子刘毓璞上船那天,站在码头,抱着生病的儿子冲他挥手,嘴角勉强带着笑,可那笑容里藏不住眼里的泪意。
那年冬天,杨保庆奉命执行空运任务,从南京飞往西安运送军需物资。
中途降落西安时,正值物资短缺,连基层部队的补给都难以维持。
可就在机场的仓库里,他亲眼看到一箱箱新布料、新药品被悄悄装进某高级军官的私人货舱中。
杨保庆走过去,拦住运输兵:“这不是该送去前线的吗?”
运输兵低头回答:“长官说,这些要紧急送走。”
他还见过,西安街头冻得直哆嗦的退役士兵衣衫褴褛,在路边乞讨。
而旁边刚从军官俱乐部走出来的几位中将,皮靴擦得锃亮,谈笑风生。
他越来越频繁地接到“特殊任务”,运输的不是军火,是金条、字画、古董。
目的地不是前线,而是广州、台湾、香港。
他的信念开始动摇,有一晚,他收到了从台湾偷偷寄来的信。
是妻子写的,说老二在台北水土不服,进了医院,病得很重。
她没钱交住院费,四处托人打听,最后被拒于军属部门门外。
杨保庆拿着信坐了一整夜,天亮时,他从军装胸口取出飞行徽章,盯着看了许久,然后缓缓合上了拳头。
他要为自己,为家人,做点什么。
驾机起义
1949年2月的一天,杨保庆在西安巧遇了同在国军服役的姐夫赵连景。
两人找了间偏僻的小饭馆,他终于吐露了憋在心头许久的打算:驾机起义,投奔共产党。
两人对饮至深夜,临别时,杨保庆将自己全部积蓄交给赵连景,还交代了一封信。
信中说若他一个月内无音讯,便说明失败身亡,不必再让妻儿等下去。
几天后,杨保庆站在C-46运输机旁,借着昏暗的灯光,一点一点擦拭着机身。
这是一架即将执行运台任务的运输机,装载着高达四点六吨的银元,总数十七万枚。
这些全是国民党高层临阵搜刮的财产,准备运往台湾“以备不时之需”。
他早早打探清楚,这架运输机将于20日清晨起飞,飞行路线是西安直飞台北,中途无需加油,油箱充足。
更重要的是,正值换班期,守备松懈,是难得的“空窗”。
1949年2月20日凌晨2点,一切准备就绪。
杨保庆像往常一样走向那架运输机,检查设备,确认每一个螺旋桨、电缆、刹车系统。
到了3点30分,他带上耳麦,深吸一口气,拧动点火开关,引擎咆哮起来。
岗哨的守兵立刻惊觉异样,朝这边奔来,可飞机此刻已滑出跑道。
杨保庆没有备图,也没有导航信号,全靠训练时积累的飞行经验,硬是调转航线,朝着华北方向飞去。
可天不遂人愿,飞到中途,夜雾渐起,气温骤降,云层开始变得稠密。
他试图沿河流辨认地形,却很快发现偏离了航向。
更糟的是,油量开始急剧下降,原本计算过的航程,显然有误,或者这架飞机的加油计划根本没有完成。
他咬紧牙关,不断调整姿态,试图寻找可迫降的开阔地。
就在燃油彻底耗尽的边缘,他看到了前方一处开阔地带,那是一片河滩,地势平缓,勉强可以迫降。
他一把拉起操纵杆,飞机急速下沉,就在接触地面前,他死死按住刹车,机身如巨兽般在河滩上滑出数百米。
“砰——!”
飞机猛然一震,前轮折断,整架机体向前栽去,重重撞地。
驾驶舱瞬间迸出火花,玻璃碎裂,杨保庆猛地向前冲撞,头部重重磕在仪表板上,鲜血涌出,随即失去意识。
不知过了多久,嘈杂的喊声将他从昏迷中唤醒。
他费力睁开眼,模糊中看到一群人围在飞机边,有村民,也有荷枪实弹的士兵。
他被送往北平医院,醒来后不久,便见到了前来探视的军区首长。
“你是飞行员?”首长看着他,眼神严肃。
“是。”他点头。
“飞机上的银元,是你的?”
他盯着对方,没有迟疑:“不是,是人民的,我只是帮它们找对了方向。”
这句话,成为他新人生的起点。
随后,杨保庆通过预设的暗号,给远在台湾的妻子发出电报:“老二的病好些了吗?”
这是他们早就约定的信号,意思是:我安全,快来。
几周后,妻子刘毓璞带着两个孩子,在亲友协助下,偷偷搭乘货轮从台湾抵达青岛。
随后他们步行穿越封锁线,在寒风中跋涉百余里,终于抵达解放区,举家团圆。
后来,杨保庆被编入人民空军,参与了开国大典上空的阅兵飞行。
杨保庆用一次孤注一掷的飞行,完成了自己命运的转向。
在他身上,我们看到的不只是技术与勇气,更是一个普通军人对信念的坚持,对家国的忠诚。
而他的故事,也终将被历史铭记,成为那个大时代中最动人的篇章之一。